故事——奇岩 「走,我帶妳去看軍艦岩。」他們走向海邊,跳上一條小船。
「看!前面就是軍艦岩。」馬的韌一邊往前划,一邊指給小樹子看。
「聽說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,美國的戰鬥機以為這些岩石是一艘日本軍艦,就俯衝下來,緊緊張張的把炸彈都投完了,才發現軍艦沒起火,也沒沉,原來他們上當了。老人說這個岩石是海神變的,讓炸彈不要炸到蘭嶼的土地,而且還炸起一些魚,讓大家飽餐一頓!」
小樹子發現這裡的岩石又黑又硬,在太陽底下閃閃發亮。海水清澈,可以見到海底珊瑚礁裡的小魚,在海草與各色珊瑚、海綿之間鑽來鑽去。小樹子看見一隻海蛇搖搖擺擺的游過船邊,又看見一條海鰻,探頭探腦的從岩洞裡把大嘴張開。
「嗯?那裡有個人!」小樹子覺得看到一個人影在水底閃過。
「不可能吧!可能是條大魚。」馬的韌懷疑的搖搖頭,徐徐的划著槳,讓船慢慢繞著軍艦岩。岩石奇形怪狀,有甲板,有煙囪,有砲台,有雷達,真的,一艘軍艦該有的都有了。
「真是神奇ㄟ!怪不得美國的飛機,會把它看成是軍艦。」小樹子十分驚訝的說:「我現在開始相信有海神了。」
「妳再從這個方向看過去,看它像什麼?」馬的韌帶著小樹子划到另外半邊去。
小樹子仔細的觀察,發現岩石的形狀像是一隻駱駝,有看著遠方的眼睛,嗅著海風的鼻子,微微翹起的嘴巴,還有唯妙唯肖的駝峰。
小樹子驚呼:「這根本就是一隻駱駝泡在水裡乘涼嘛!天啊!實在太像了!」
「咦?我好像也看到一個人影。」馬的韌眨眨眼睛,仔細的看著水底,「一下又不見了。不過這裡不可能有這麼大的魚。」
「妳看,這裡有一個大洞,就是被美軍投下的炸彈給炸出來的。」馬的韌指著海底,這個洞深不見底,好像一個幽黑的隧道。
「天啊!真的有個人!」馬的韌和小樹子同時大叫起來。
故事——異象
水底的怪人,從洞裡游出來,吐著氣泡浮上水面。小樹子緊張的抓緊馬的韌的手。定神一看,這不是鬼屋老人嗎?沒想到他年紀這麼大,在水裡竟然還這麼靈活,就像一尾身手矯捷的鯊魚一樣。
「咕蓋,馬蘭。」馬的韌向他打招呼,兩人用達悟語談了一些話。
小樹子聽不懂,卻從老人的表情上,感覺到他心裡的憂愁。
「老人說什麼?」
「他說村子裡最近來了一個阿尼度,叫大家小心,但是海神還是會保佑大家的。他還說,海神告訴他,就要把他接去一起住了,他很快就要離開陸地回歸海洋,而且這次,是永遠的離開陸地。」
老人坐在岩石上唱起歌來,歌聲憂傷又纏綿,隨著海風,隨著浪花的泡沫,不知要飄往哪裡去。
小樹子好奇的問:「老人在唱什麼?」
馬的韌淡淡的說:「人的呼吸,像浪花,一波起,一波落,人活著一天,就要珍惜,就要看著浪花開,浪花謝,仔細聽浪花的呼吸,感謝自己還能呼吸。」
小樹子似懂非懂,她想起來,媽媽在她小時候,曾經唱過一首歌:「每一棵樹,都是大地的孩子;每一個樹子,都是小天使;每一個天使,都有不一樣的笑容,每一個笑容,都在媽媽心裡開花。」
小樹子拉拉馬的韌的手臂說:「你幫我問老人,他是不是知道過去和未來的祕密。」
老人微笑的看著小樹子說:「妳要安靜的聽妳心裡的聲音,這聲音就像海浪,過去和未來的祕密,別人不會知道,只有妳自己的心知道,因為這顆心,是大地的一顆種子,總有一天,樹會再變回泥土,心的聲音,也會回歸海浪的聲音。」
小樹子聽著馬的韌的翻譯,模糊的淚眼中突然出現媽媽微笑的身影,是那麼接近,那麼真實。
她們就這樣相會在靜止的藍色海水上,許久,許久。
老人突然噗通一聲跳下水,游走了。而小樹子眼前媽媽的身影,也跟著消失了。
你聽見大海的呼喚了嗎?更多豐富的故事,全部都在《那一夏,我們在蘭嶼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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