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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/11/08 第98期 訂閱/退訂看歷史報份慈濟月刊電子雜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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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51封面
編輯小語 一生戎馬,為誰而戰又為誰而亡?
證嚴上人專區 隨師行腳/永恆光明如月亮
慈濟脈動 天涯共此情•重返泰北/異域孤軍 望鄉路
焦點專欄 百川歸海/柔軟心
活動快遞 慈善臺灣 •屏東滿州慈濟大愛園區/風災後 好眠的夜
一生戎馬,為誰而戰又為誰而亡?
一九四九年國共內戰,雲南孤軍歷經祖國邊境的夾殺,歷經無數袍澤戰死、不知為誰而戰的掙扎。數萬軍民,落腳於泰國北部七萬平方公里的邊境高山。
從輾轉流亡到身分被泰國政府認可;從刻苦求生到外援進入協助自立。數十年來,他們為國家而戰、為生存而戰,異域終成為落地生根、代代傳承的新故鄉。
回顧歷史,那些人、那些事、那些老兵、那些山村,而今又是如何?

讓我們隨著筆者的步伐,深入泰北崇山峻嶺間……

隨師行腳/永恆光明如月亮
◎撰文•袁瑤瑤 攝影•阮義忠
變與不變

因緣殊勝,強颱杰拉華眼看朝著臺灣直撲而來,卻及時轉了彎,讓二○一二年「國際慈濟人醫會」年會順利於九月二十八日開幕。五百多位來自十九個國家地區、六十七個醫療院所的學員,齊聚花蓮靜思堂四天,除了互動、分享、聆聽精彩講座,也透過大體模擬手術觀摩學習。

針對今年的主題「傳統現代•變與不變」,上人開示,現代醫療科技發達,我們要隨時代提升醫療品質,不斷進行臨床研究、教育,減輕病患身體的痛苦、心理的壓力;但,不變的是,醫療團隊要立志守住原來那一分救人的心願。

「變與不變」的啟示在周遭隨時可見。九月三十日,營隊學員在常住師父的引領下巡禮靜思精舍。原本四十坪不到、用了四十幾年的觀音殿於二○○九年拆除,變成如今三層樓規模的莊嚴主堂。聞法共修的空間變得更大、更堅固了,但慈濟人的勤儉家風不變;在興建過程中,精舍師父與來自海內外的師兄、師姊本著「自己的家自己蓋」的理念,把每塊木頭都當作菩薩,用恭敬、虔誠的心去處理。主堂四處可見的竹節,代表了高風亮節與虛心。

七十八歲的陳訓源師兄,年歲或許變多了,赤子之情卻依舊。擔任第一隊隊輔的他精神奕奕,進進出出都舉著「1」的牌子:「我等這天已經等了七十八年了!」問他為什麼?他笑得好不開心:「我從小沒拿過第一。」雖是此次營隊年紀最大的隊輔,卻認為年齡不重要:「把握當下,做就對了。慈濟的跑道是圓的,沒前沒後,能插進去跑就行了。」

國際慈濟人醫會第一人

「他們在我的腦海中,每年中秋都少不了這兩位……」年會期間,上人開示時說著說著,就會提到近日離世的呂秀泉、蔡宗賢兩位醫師。

想到呂副院長,就會想到他那閃亮的銀髮、魁梧的身材和那句「天不怕、地不怕,就只聽上人的話」的名言。記得有次上人勸他減肥,他卻頑皮地回答:「老婆好不容易才把我養得這麼胖……」

每次年會,上人都要告訴大家,國際慈濟人醫會的開頭是一九九五年,菲律賓馬尼拉崇仁醫院副院長呂秀泉在林小正師姊的邀請下,組織醫療隊伍前往偏遠山區義診;並於隔年一九九六年回到靜思精舍。「那時剛好是八月中秋,所以他和我約好,年年中秋見。從那年開始,他們每年一定會回來跟我過中秋節。」

十六年後的今天,僅菲律賓境內就已舉辦了三百次義診,服務人數達三十多萬。上人讚歎,呂副院長身為虔誠天主教徒,卻與慈濟情緣深厚;他在八月十七日往生,這天也是花蓮慈濟醫院啟業二十六周年。

九月三十日上午,菲律賓分會執行長李偉嵩陪伴呂副院長夫人回到精舍,眾人跟上人報告,呂副院長從第一次義診到第一百次,從來不曾缺席,即使後來身體不適,仍坐著輪椅來義診現場關懷大家。他平時最喜歡的慈濟歌就是「愛與關懷」,每當師兄師姊們去醫院看他,他都會跟著大家一起唱。

「誠心祈求天下無災,人皆平安遠離苦難,願持善念膚大地,世界充滿著愛和關懷……」菲律賓人醫會志工在中秋晚會上領著大家唱著,思念著這位大醫王。呂副院長,您是否也在天堂跟著我們唱?

來去自如陽光下

九月十九日凌晨,臺灣北區人醫會蔡宗賢醫師因肝硬化往生,身著慈濟制服如願回到花蓮當大體老師,享年五十五歲。自幼罹患小兒痲痹症的他比誰都陽光,記得第一次跟他打照面,他就是笑得那麼燦爛:「我跟你們一樣,也是被九二一大地震震出來的!」

有他的地方就有陽光。他不良於行,卻發願當上人的腳、上人的手,從全臺偏遠地區,到斯里蘭卡、印尼、菲律賓、大陸等地義診。有感於東部醫療資源缺乏,身為牙醫師的他自二○○四年起,每星期五自費搭車到花蓮、玉里慈濟醫院看診,不拿薪水。白天忙完,晚間再換上志工背心送病歷、護送病患至病房。只要火車不停駛,即使颱風前夕,他也必定從臺北搭夜車到玉里,抵達時剛好天亮。拄著柺杖、背著背包,他走過三十二萬公里的義診路,里程足以繞地球八圈。

九月三十日晚上,蔡醫師的夫人王緯華師姊強忍傷痛,帶著家人上臺,感恩師兄往生時,助念的人潮從早上持續到隔日凌晨兩點;感恩秋華師姊幫忙照顧失智的婆婆與四歲的女兒,讓她能夠在醫院照顧師兄。「我其實很害怕,但法親的愛讓我能堅強度過每一天。蔡醫師在人醫這條路上走得堅定又充實。他在病情惡化前跟我說,也許將不久於人世,希望我和身邊的人不要難過,更不要哭哭啼啼,只需為他祝福,快去快來,繼續做慈濟。」

在上人心目中,沒有任何困難可以難倒這位弟子:「不論到窮鄉僻壤、到有災難的地方義診,他都來去自如,這樣的路他要走,那樣的山他要爬。人在世間的生命長短很難自我把握,但他拓得很寬、很深,多麼亮麗的人生啊!」

永恆光明如月亮

中秋晚會結束後,大家在靜思堂道侶廣場的星空下聊天、吃文旦、月餅。想起上人所說,我們的「一口月餅」也是有故事的。大林慈濟醫院啟用期間,許多醫師經常忙碌到沒吃午餐,上人看了不捨;當時正逢中秋前夕,就建議把月餅縮小,讓它成為一口,拿起來就可以吃,不會散,比較方便。如今,大林慈院更進一步用地瓜作餡,讓糖尿病患者也可享受一口月餅。

「你們昨天晚上有看到月亮嗎?」十月一日,上人在圓緣開示時,說他透過視訊連線與大家同在,看到舞臺畫面,還以為天上有月亮:「真真假假,假假真真,你們到外面看不到月亮,在�面反而看到一輪明月。」

上人說,月亮是存在的,而且永恆地高掛在天空,永遠是那麼圓、那麼明亮;只是我們凡夫居住、觀看的角度不同,而有了虛幻:「但是,人人心中都有一輪明亮的月,就如同人人的生活中都有法、有真理。不論信仰的是佛陀、天主、基督、阿拉,或是孔子、莊子,所有宗教其實都在引導我們,要我們心中有愛,而且要愛得很純潔,愛得圓滿、愛得無私。」

上人為新發意菩薩皈依。在默默祝福他們的同時,我自覺內心的悸動更多是來自於對常住師父、營隊幕後工作人員以及所有資深師兄師姊的感恩與敬佩──耕耘福田不是那麼簡單的,重複再重複才能累積,累積再累積才有道業資糧;只有在經歷過無數次辛勞與堅持、激情與沈澱、超越與昇華後,才能培養出數十年如一日,永恆光明如月亮的道心啊!

天涯共此情•重返泰北/異域孤軍 望鄉路
◎撰文•凃心怡 攝影•林炎
故事,從雲南孤軍的流亡血戰開始。
歷經祖國邊境的夾殺、無數袍澤戰死、不知為誰而戰的掙扎,他們最終落腳泰國北部六個府七萬平方公里的邊境高山。
數萬華人軍民在異域墾荒,也在一個個山頭上,建立起近百個難民村。

從流亡無立錐之地,到身分被泰國政府認同,
從不毛之地刻苦求生,到外援進入協助自立;
數十年來他們從為國家而戰,到為生存而戰,
異域終成後代子孫的新故鄉。
回顧歷史,那些人、那些事、那些老兵、那些山村,而今如何?
且讓我們深入泰北崇山峻嶺間……

一九四九年,國民政府於國共內戰中節節敗退,帶著百餘萬軍民播遷來臺。卻有一支孤軍,游擊於泰緬邊境,堅持反共收歸故土;血戰多年,最終在泰北山區落地生根。

這群孤軍和眷屬在邊境叢林中生存的故事,一九六一年經作家柏楊以鄧克保為名,出版《異域》一書,引起相當大的震撼,銷售量超過百萬冊;亦是當時聯考作文命題「影響我最深的一本書」最多學生的選書;之後更翻拍成電影,在港臺地區掀起「送炭到泰北」的熱潮。

然而,正史沒有記載,在歷史課本中也找不到柏楊筆下那群孤軍的影子;尚未而立之年的我,詳讀《異域》,即使感慨萬分,卻沒有情感連結。

二○一二年五月,泰國雨季期間,我攀上泰北各山頭,隨著雨水混著黃泥,歷史終於與我的生命有了連結;這一刻起,《異域》故事於我不再只是傳奇,而是真實的世界。

腹背受敵,血戰開生路

就戰略地理而言,泰緬邊境無疑是一處極為敏感的地帶。當年,國軍中數以萬計的雲南孤軍流亡邊境,荷槍實彈、頑強抵抗,就好比一把利刃插在中共解放軍的側背;而這群國民軍的居留問題,同樣令泰國與緬甸政府無法容忍。游擊戰不斷,死傷從沒停止;若能在一處安居數月,就是天大的幸運了。

「到後來,都不知道是為國家而戰,還是為生存而戰了……」當年跟著父親撤退的五歲小兒,如今已是六十八歲的老翁,李朝相以雲南話對我說:「那時我們都知道,中國是打不回去了,礙於國際情勢也到不了臺灣,我們真的成為孤兒,連個棲身的地方都沒有……」

瘸了腿的李朝相挺著背坐在石凳上,雙手安然搭在胸間柺杖上。初次見面,他一雙灰白眼眸直直地望進我的眼,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說:「你可知道,泰國右方邊境的那座山是我們打下來的?」老人咧嘴一笑,一口牙剩沒幾顆,但說起話來仍有一股豪氣。

老人所說的戰役,歷史上稱為「考科考牙山戰役」,亦是讓這一群失根的孤軍,終於能卸下槍桿,安居在泰國土地上的重要一役。

當年自中國撤退之後,部隊輾轉流亡並藏匿於中、緬、泰三國邊境山區,長年與三國軍隊流血交戰;遠在臺灣的國民政府自顧不暇,讓他們猶如一支孤兒部隊,尋求一處棲身庇護之所已是奢侈。然而這為生存而戰的信念,與熟悉山區攻防的優勢,最後終為他們開啟生機。

一九七○年代,泰國北部邊境有一群反抗軍不斷作亂,破壞橋梁、搶劫居民,甚至狙殺政府官員;之後在國際共黨支援下,他們更盤據碧差汶省(Phechabun)考科考牙山區,聲勢不斷壯大。無法弭平叛軍的泰國軍方,一九八一年想及,何不雇用熟諳山區攻勢的這批華人軍隊替他們征剿叛軍?

「當時泰國軍方要求合作,條件是讓我們可以在此安居,於是我們就同意了。」李朝相說,當時可說是背水一戰,「每天早上,我們將前一天駐紮的營區破壞掉,告訴自己,這仗一定要打贏,才能合法居留在泰國;如果打敗仗,就是死路一條。」

當年前往考科山與考牙山區的道路尚未開通,他們搭乘泰國軍方直升機進入山區,每人僅分配到三袋米,「白天怕被敵方發現,不敢煮食;晚上大家各抓一把米丟進鍋�煮。有時候找不到水,就砍芭蕉樹以汁液維生。」

艱困的處境、必勝的信念,泰國軍方征剿十八年的反抗軍,這批孤軍僅用二十二天就打贏了。當重傷的士兵被送往首都曼谷(Bangkok)就醫時,泰皇蒲美蓬•阿杜德(Bhumibol Adulyadej)親赴醫院慰問;得知這群人是來自泰北山區的華人孤軍,泰皇驚訝又感動,隨即下令為這群士兵處理身分與國籍問題。

這群流亡異域超過三十年的孤軍,終於能解甲歸田,以平民身分正式歸化泰籍、合法居留,自此免除顛沛流離以及戰役之苦。

病殘凋零,被窩�的淚

長年的征戰,青絲早已染了秋霜,曾經一路百里的腿勁,如今蹣跚難行。考科考牙戰事當年未滿四十的李朝相,至今未娶。我問:「爺爺,不覺得孤單嗎?」李朝相沈思了一會兒,沒回答問題,反問:「如果是你,願意嫁給我們這種又窮又苦又病又殘的老軍人嗎?」

問話的口氣很輕,但是問題本身卻很沈。

當年部隊解散之後,不少人與當地女子結褵,但也有不少像李朝相一樣孤身一輩子。李朝相算了算自個兒的部隊,「大概三分之一的人有結婚,其他都跟我一樣,一輩子光棍。」

身無缺殘的士兵多能擁有家庭,即使沒有家人,也能靠著勞力討生活。然而像李朝相這般,因為戰爭導致身體殘缺的,只能在同袍家中四處流浪。李朝相這般形容:「過著連乞討都不如的生活。」

一九八二年,臺灣以救濟大陸災胞、關懷海外難胞為任的「中華救助總會」,在泰北成立「泰北難民村工作團」,有計畫地對難胞展開農牧、水利、醫護、文教等救助工作。六年後,結合泰北當地軍官大老,耗費兩百二十五萬泰銖,在清邁府(Chiang Mai)的熱水塘村成立「熱水塘傷殘老兵安養中心」,主要收容傷殘與年邁孤身的士兵,集中照護;另外在清萊府(Chiang Rai)帕黨、密窩兩地也各有一處。

熱水塘傷殘老兵安養中心有三間宿舍、一間餐廳,還有一處兼辦公與禮佛之用的廳堂。我抵達那天正下著大雨,院友查金旺就坐在廊上,望著雨勢愈來愈大,也敘述著難能明說的心酸。

「以前過年放鞭炮時,都會想起雲南老家。」今年七十歲的查金旺,從安養中心成立時就入住,這�已是他住了二十四年的「家」。想起戰事平定後、落腳泰國前十年的往事,心情仍舊複雜,「當時會躲到被窩�哭,也盼著能早點睡著,讓靈魂飛回家鄉去……」

我問:「會和家鄉的親人通信嗎?」

查金旺落寞不語,倒是一旁人稱「所長」的安養中心負責人熊文慶幫忙搭話:「早期這兒跟老家的信件很頻繁,後來就愈來愈少。那邊不寫信來的也有,通信常常要等很久也是,重要的是看了信也只是徒增傷心與思念,乾脆就不寫了。」

「熱水塘」村名的由來,乃是因為擁有終年熱氣蒸騰的溫泉;初聞此事,我覺得這名字既漂亮又有意含;但身處熱水塘傷殘老兵安養中心,當老人開口講述心事時,一切都不再浪漫,痛心與孤寂無情地取而代之。

暮年渴望,遠道溫情

這群孤寂又年邁的老兵如何熬過年年的春去秋來?陪同我一道探訪的慈濟志工林美彣很是明白。

一九九五年,慈濟展開「泰北三年扶困計畫」,著手難民村重建、農業輔導,也接手照護安養中心老人們的生活。十幾年來陸續隨著慈濟關懷團長期探訪的林美彣,一進安養中心就和老人們熱絡地交談起來。

「大爹,你怎麼沒穿義肢呢?」林美彣握著老人的手問候著。

剛剛才和這位大爹聊過,我想考考林美彣,於是問:「你知道他的義肢是何時裝的嗎?」林美彣笑看著我:「十幾年啦,而且他的義肢做了兩次。」

大爹笑開懷,我繼續問:「那你知道他的腿是怎麼受傷的嗎?」林美彣片刻不遲疑,「被地雷炸的。」

在老人們用餐時,林美彣告訴我當年第一次踏入安養中心的情形。

「當時老人家都集合在餐廳等著,慈濟志工一進去,看到每個人都坐得直挺挺的——致贈物資給他們時,只要聽到點名,人人都用中氣十足的聲音大喊:『有!』但無論怎麼互動,他們都像機器人,面無表情。」

我試著想像她口中的情景,當時部隊已解散好些年了,但他們依然保持革命軍人的精神;直到今日,仍堅持部隊一日兩餐的飲食習慣。或許,對於遠離家人、一生投身軍旅的他們來說,軍隊早已成為活下去的動力。

林美彣因為婚姻與家業,從臺灣移民至泰國曼谷多年,第一次與老人們見面後,她和曼谷慈濟志工分享所見所聞;眼眶紅了,淚水潸然流下,這也督促著她每月前往探訪,「即使一個月只有一次,我也得去見見他們、陪伴他們;我想讓他們知道,還有人在關心,他們不是被遺棄的人。」

一九九六年的農曆年,林美彣甚至發動曼谷慈濟志工到泰北陪老人們過年。他們包水餃、煮了一大鍋滾爛的八寶甜湯,將安養中心妝點得紅通通,過年的氣氛以及人群的陪伴,讓老人們僵硬已久的嘴角重新牽動。

慈濟關懷泰北十七年來,志工冬天來發夾克,知道老人家慣穿行軍鞋,便一個個量好尺寸,跑到中緬邊境向中國商人購買,一百多雙鞋子親手扛回來,尺寸絲毫無錯;老人大多殘手斷腿,於是請義肢中心前來量身打造,方便他們行動;甚至還幫老人家裝假牙;還與縣醫院合作,讓老人只要持醫療卡即可免費看診……

自從《異域》一書出版後,不少慈善團體與援助紛紛進駐泰北。熊文慶認為,援助對於困苦的老兵確實有其必要,但他們最渴望的,是一分情。「孤單,是我們這兒的人最大的遺憾;自從慈濟志工開始每月造訪後,老人開始有笑容了。」

「李將軍的召集令」

熊文慶領著初來乍到的我走了安養中心一圈,瘸了一條腿的他走得不快,卻也因此有更多時間可以談這兒的一切。

「我們原本有三棟宿舍。」我往牆上一看,一小塊如板擦大的木牌,用端正的毛筆字寫著「第二宿舍」。熊文慶繼續說:「這�是第二隊,住的都是打泰共的;下面那一棟是第一隊,是從大陸出來最老的那批;上面是第三隊,都是年輕的……」

我往他說的方向望去,卻看不見所謂的第三宿舍。

「老人都凋零了。電費、瓦斯費貴,又沒體力打掃,乾脆就拆了。」

邊說著,我們來到距離大門最遠的餐廳,一入門即能看見一排大灶,上面擺著四口鑄鐵大炒鍋;林美彣望向那四口平常人張開雙臂僅能搆到兩邊的炒鍋,笑說以前炒菜像打仗,這麼大的鍋需要動用四口,足見當時住民眾多,「洗鍋時,甚至要用竹掃把洗呢!」

話才剛講完,煮飯阿姨走進來,只見她捨棄大灶,走到後方燒起小火盆。

午飯時間,扣除行動不便在房�用餐的老人家,七人飯桌竟坐不足兩張。熱水塘曾住有一百七十九位老人,如今包含煮飯阿姨,僅僅十八位。

我問林美彣,十幾年來安養中心可有什麼改變?林美彣的笑臉頓時浮上幾絲落寞,「人少了,聲音也少了。」

「五、六年前,像是說好了一樣,陸陸續續地都走了。」熊文慶話�的惆悵濃得令人窒息,「好幾次我們在墳山幫老人挖墳,還沒挖好,就來通報說又走了一個。」

面對死亡,老人們心情如何?查金旺坐在我面前,揉了揉因為下雨而發疼的膝蓋,談起思鄉情緒,突然用好生羨慕的語氣說:「你知道嗎?這�有一百多個人都如願回老家去了。」

窗外雨聲滴答作響,像是在為查金旺接下來的自我解嘲伴奏,「我們死去的李將軍(作者按:李文煥將軍)肯定是在天上發布召集令,我也差不多該歸隊了。」

華人一向避諱談死亡,但我選擇開玩笑地回應:「爺爺,您一定是表現不好,所以李將軍不要你。」

查金旺聞言朗聲大笑,久久不止;後來他將挺直的背靠向牆壁,讓自己坐得輕鬆點,悠悠地說:「也是,像我們這樣一身傷殘的,恐怕是連地府王爺也不要吧。」

「那您害怕嗎?」我問。

爺爺往我一瞅,「我這輩子看過的死人那麼多,戰場上的、同房的,還會怕死嗎?」他將頭轉往外頭漸小的雨勢,並做了結語:「人生無論輝煌與否,終究只有一死而已。」

雨終於停了。我們走進陽光,隨著熊文慶的腳步參訪安養中心最後一處領地,也是老人們人生最後一站——墳山。

「總共買了三處墳地,有兩處已經埋滿,最近一處不遠,車程五分鐘而已。」熊文慶騎摩托車帶我們上墳山,櫛比鱗次的墳墓盤據山頭,色彩斑斕;熊文慶大手一揮,笑著說:「這�大概有上千棺,都是雲南人,看,像不像一個小國家?」

雲南墳與臺灣一般常見的墳造型不同,地表上以水泥鋼筋築起一座棺木,然而實際的棺木在地面下。地上的水泥棺填漆各式顏色,甚至還能造飛簷梁柱、雕刻靈獸。若非死亡忌諱,一座座雲南墳,猶如一個個藝術品。

但我的驚歎,很快就隨著熊文慶的步伐而消散。我們離開整理整潔的墳,撥開比我還高的蘆葦前進。

「你剛剛看到的墳都是有家庭的,這十九棺才是我們安養中心的。」有別於其他墓碑刻有生平記事與子孫名氏,熊文慶手指的墳沒有色彩,只有水泥的深灰,墓碑上僅短短三行銘刻。

熊文慶撥開一叢蘆葦,探頭要將碑文看得更仔細一些,「這個叫趙錫宇,是雲南省鎮康人,也是我們那兒的副官,負責辦伙食的,死十年了。」再往前走一些,熊文慶接續著說:「這個,他跛一條腿,是反共的一般兵;這邊這一個,性格很烈,活著的時候很愛發脾氣,也死十多年了。」

熊文慶逐一介紹,最後更是感嘆:「能記得他們的,恐怕也只剩下我們幾個,以後我們如果也走了,再沒有人可以講他們的故事了。」

雨後的風很清涼,夾著雨絲,猶如熊文慶的字字句句間,和著血與淚。

「能夠像他們如此善終的只有少數。」熊文慶解釋,有能力造這樣一口棺、一塊碑的,大多都是領有臺灣政府發給的戰士授田金;沒領到的,或是在之間被騙走的,就只能靠著慈善團體給的一人四千泰銖辦後事,買一口簡單的棺材,再請個司機將遺體送往墳山。

「我們都曾親自幫往生的人挖墳;棺木放下去,上面堆個土丘,再疊幾顆石子,就算是墳了。」熊文慶無奈地說,幾年後,當棺木腐朽,上方的土堆順勢坍落;雨水一沖,就再也找不到痕跡。

「他們戰死,便與草木同朽;他們戰勝,仍是天地不容。」這是柏楊為泰北孤軍所題的字,也是此時此刻,盤據在我腦海�的字句。

站在墳山,心�百轉千迴,卻怎麼也捨不得回安養中心問爺爺們:「一生戎馬,為誰而戰又為誰而亡?」

一個月與多位孤軍及孤軍後裔訪談,真切的歷史重現眼前,也才深刻體會到,泰北孤軍的故事,是大時代�的一個悲劇。

百川歸海/柔軟心
插畫•李讚成
◎撰文•周柔含(慈濟大學宗教與人文研究所助理教授)

柔軟心像清澈的水,足以力勝人世間任何剛強

去年因為教育志業體承擔「法譬如水」經藏演繹的關係,我到慈濟小學觀摩慈濟人文課程授課。見到小朋友們踴躍舉手發言,落落大方、侃侃而談,相較於大學生們的無動力狀態,內心不斷思考該如何提起這群大孩子們的學習熱忱。

言教不如身教,身教不如境教。於是這學期慈濟人文課程的「教育志業」主題,我把課程帶到慈小教室�,目的是想喚醒這群大哥哥、大姊姊們曾有的童真,學習弟弟、妹妹們單純的快樂。

進到校園,見到一年級的小朋友手牽手排隊等候,大孩子們驚呼聲連連,「好可愛喔!你看!他們手牽手耶!」四十二位同學被分到六間教室,與弟弟、妹妹們一同上完一堂課後,我們在會議室�分享「看到了什麼」。

大孩子們在沒有人提醒的情況下紛紛舉手發言;這突來的改變與舉動,令我很感動。境教是言教、身教的具體落實,明白來說,境教即生活教育。

短短四十分鐘,讓大孩子們的心有溫度了,心開始柔軟了,像是秋天的太陽暖暖的,讓人內心歡悅不已。當孩子的心柔軟了,就能聽進禮教之言。在一番叮嚀後,接下來發言的同學都變得彬彬有禮,連他們自己都不由得害臊起來,所有同學也都笑開了。全班共同承諾,奉行「起立、立正、敬禮」最基本的課堂禮儀。

柔軟心是人人本具的,在俗世生活中,柔軟心往往被遮蔽;柔軟心不從外得,但有時須從外在得到啟發。常云「見苦知福」,當看得見苦,我們的心會變得柔軟,珍惜現有,願意去付出、願意去給予。

見到真實,我們的心也會柔軟。真實有很多樣貌,例如見到小朋友的真,是一種沒有污染的真,我們會放下防禦,全然敞開心胸,像是躺在主人懷�全身肌肉放鬆的貓咪。

《老子》:「天下莫柔弱於水,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,以其無以易之。」柔軟心,像水,清澈的水,足以力勝人世間任何剛強。

什麼是柔軟心?無心,是最徹底的柔軟心。一如佛弟子見到佛陀功德,自然完完全全放下自我,沒有貢高我慢,沒有猜疑……是全然的信受,很快地就領悟佛陀的教法。法華會上,二乘人因信得解,從信得入,正是柔軟心的最佳寫照。

孩子可以是我們的學習榜樣,如何培養孩子的柔軟心,就從境教──生活教育的全面落實做起。

慈善臺灣 •屏東滿州慈濟大愛園區/風災後 好眠的夜
◎撰文•楊美燁、陳美蓮、陳璐雲
攝影•戴敦仁

滿州鄉,臺灣最南端的鄉村,七年前海棠強颱,讓港仔村人揮別祖厝、自此棲身校舍;三年前莫拉克中颱,使分水嶺部落居民飽受地表滑動之苦。
克服天候變化與建料運輸不易的艱辛挑戰,
慈濟今夏完成永久屋建設,讓村民重新擁有家──
起居有隱私、夜寢能安眠、風雨心不驚。

中秋節前夕遷入新居,七十五歲的姚進源開始想著四個多月後舊曆新年時,子孫返家團聚的熱鬧。

二○○五年七月強颱海棠登陸臺灣,家住屏東滿州鄉港仔村的姚進源離家避難,站在港仔分駐所前,眼睜睜看著住了六、七十年的老家被土石掩埋;一時之間家沒了,讓他欲哭無淚。「好佳在,颱風來的時候是白天,如果是晚上,無光無星,看不到土石流下來,大家都要沒命了。」

多年來他們被安置在在已廢校的九棚國小。姚進源說,雖然空間寬敞,但無沐浴間實屬不方便。

直至二○○九年莫拉克風災後,滿州鄉長樂村的分水嶺部落部分被評估為「原居地不安全」,政府於是提供九棚村土地,由慈濟規畫建設永久屋,讓港仔、長樂兩村的風災戶入住。

姚進源拄著柺杖歡喜站在新家門口,說著昨日由孩子幫忙搬家,他在新床上一覺到天明,「這麼好的房子什麼都有,上廁所不用走到外面去了。古人說『有巢最好』,就算兒孫一起回來過年,也有地方住。」

海棠風災後 七年的等待

滿州鄉港仔村東鄰太平洋,南接九棚村,西與牡丹鄉交界;海棠颱風夾帶強大豪雨,使得港仔村山壁坍塌,壓垮民宅。

姚家宗族五代傍山而居,年逾六十的姚財源回憶七年前的情景:「七月十九日中午約十一點半,我從外頭回來,順道繞到後院察看,發現細小的碎石直往我頭上掉,那一霎時警覺到不得了!後山要垮了!趕緊衝往屋內叫牽手不要煮菜了,直喊著要家人快逃!」

「屋外汪洋一片,洪水及膝,大雨不停下著。我抱著年邁的老母,帶著家人,摸索著熟悉的路前進,後頭的落石聲催促著我們加快腳步,警員也以接力的方式將我們一一接進派出所。」

姚財源指著老家原址又繼續說著:「才在派出所站穩腳步,突然轟隆一聲巨響,緊接著土石流排山倒海直撲而來,所有的人趕緊再往高處跑!瞬間我們姚氏宗族整排九間房舍就在眼前被強大土石流吞沒了!連派出所也被埋了半層樓高。」

歷經數年,受災區土石已被剷平,雜草叢生,崩塌的後山爬滿植被,比較平坦的地方綠意盎然;但是陡峭的山峰上,依然裸露著一大片黃土。而失去家園的居民,也漸漸適應入住九棚國小教室的克難生活。

當初,他們身無長物逃出,睡的、住的、穿的等生活物資都是別人送的;學校留下來的鐵鍋、水桶等未壞的物品通通派上用場。直到新屋動工前,鄰近鄉親還好心持續提供物資。

姚財源說:「借住在學校實在非常不方便,剛住進時蚊子像轟炸機一樣吵得難以入眠,後來鄉公所加裝紗窗,是改善了,但是冬天夜晚睡在教室�非常的冷。」

這幾年來,陸續有組織來關懷居住的問題,姚財源說:「做夢都沒想過慈濟會蓋永久屋,讓我們有個家可居住。沒有被遺忘,讓我覺得自己實在福報太大了。」說到此時,他臉上的淚水交織著笑容。

莫拉克重建 沙漠綠寶石

分水嶺部落,長久以來深受山層滑動之苦,房子傾斜、下陷,地板與牆壁也有明顯的龜裂等現象,居民提心吊膽。楊月香說,她的房子裂了就補,補了又裂,地坪凹凸不平,「外面下大雨,屋�下小雨;這�風很大,在屋內也感覺很可怕。有時我擔心萬一睡醒時發現人在太平洋�怎麼辦?」包括她,有六戶居民決定與港仔村十戶入住由慈濟援建的大愛園區。

大愛園區基地位於九棚國小,去年十一月開始拆除舊校舍,十二月中旬正式動工;計有十八間永久屋及一棟活動中心,今年九月十八日進行入住簽約儀式,二十三日舉辦入住典禮。

行政院莫拉克重建會主任秘書張�裕表示,莫拉克災後重建四十二處永久屋,截至今年九月已完成三十七處,提供三千兩百多位居民入住;九棚永久屋基地位於所有莫拉克永久屋基地中最南端,地處偏遠,興建過程中常須克服天候變化與建料運輸不易的艱辛挑戰。

新村位於民風純樸的農漁業聚落,也是著名的九棚大沙漠重要天然地質景區,周邊更是沙地重機車愛好者的訓練天堂。張�裕形容,大愛園區可以說是沙漠中的綠寶石。

大愛園區的地基,是以廢棄校舍拆除後的瓦礫、石塊打碎堆砌起來的。建築師歐新通指出,建材就地處理、利用,節省了透過山路清運廢棄物的費用與危險,同時解決另外花錢買土回填的問題,一舉兩得。

大愛屋強化安全結構、抗風、耐震;住宅坪數分為三十六坪、三十二坪、十四坪,大、中坪數為雙併雙層設計,一樓並設有孝親房,小坪數為雙併單層設計。另外,慈濟也準備電視、冰箱、餐具等禮物,讓鄉親安心入住。

安穩新家園 鐵馬休息站

住在社區活動中心隔壁的姚四貴和姚謝秀葉老夫妻,新居高朋滿座,么女姚印秋帶著兩個女兒自高雄趕回參加「大愛屋入住贈鑰典禮」,十分高興父母總算可以安居在堅固美觀的住屋。

姚老先生在退休後,以勞碌終生的退休金加上平日省吃儉用的積蓄,蓋了一棟百坪房舍,計畫和老伴過著含飴弄孫的清閒歲月,風災卻讓他所有家當數秒間化為烏有。「新蓋的房子才住五年而已,一生的打拚都埋在土石堆下。」姚印秋眼�泛淚回憶:「爸爸三年不言不語,不和任何人說話,他一直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?為什麼所有的一切都沒了?」

經女兒不斷勸說,老人家才逐漸走出陰霾;如今入住新家,姚謝秀葉感受到社會溫暖,決定成為慈濟會員,她說:「這是我做得到的,我很歡喜能回報社會。」

姚財源與太太范玉貞及八十多歲的父母,四位老人家一起入住大愛園區;姚財源說:「總說一句就是『有緣』,我的房子如果沒有壞,也許我們沒有緣分一起住。」范玉貞說:「現在颱風來了我也不害怕,大雨我們也不怕,因為廚房和衛浴設備都在房屋�面啊。」

進入分水嶺部落,約有十公里上坡路段,過了分水嶺就等於過了中央山脈,緊接著就是一段五公里的綿延彎曲下坡路,一路衝到九棚村,是一段自行車愛好者的大考驗。

無論是南來北返或北來南返,港仔村與九棚國小都是鐵馬隊選擇休息的地方;比較節省的遊客還會和港仔村的受災戶一起住宿在教室。有些已經來了好幾次,雙方成為好朋友,臨走前都會留下:「希望明年來時,不要再看到你們還住在教室�」或者是「早日有個新家」等祝福話語。

而今,當鐵馬隊伍再經過九棚村,將不只有享受清新空氣與自然美景,更能在慈濟大愛園區住戶的生活中,感覺到安定的美好。

完整內容請見《慈濟月刊》551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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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很少喝咖啡,但星巴克花蓮遠百店就在我家門前百公尺處,去年底我手、背筋膜發炎,晨起後每徒步至星巴克吃早餐,坐在沙發上看窗外家鄉的山和雲,順便打手機向朋友們發牢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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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 工商名錄/工商名冊/電話名單/經濟部全省工商登記(錢經理網路商城) 於 11/07/2012 01:30:00 下午 張貼在 錢經理網路商城(0982-694-25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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